父爱永远

上篇回顾：想爱你到老——你常说，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，这辈子没有做够。在你生病后留下的数千张照片中，你总在笑——温柔的，娇嗔的，调皮的，肆无忌惮的。

父爱永远 在我们兄妹六人中，父亲最心疼的是我，从小我就是父亲的“跟屁虫”，几乎天天跟在父亲后面，不论父亲下地干活，还是去串门，我都是他的影子。


父亲人很随和，大家都愿意跟他开玩笑，尤其是我跟着他的时候，大家都逗他“你捡来的儿子长得真俊啊！”父亲总是憨憨地笑，并不多搭言，而我呢，当时听大伙夸长得俊，也就特满足，高兴的时候，冲人家使劲地笑，夸张地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，于是又有人说：“老付啊，你这老疙瘩是小子吗！咋长得这么好看”。父亲听了总是乐呵呵的，“谁说不是呢，这小子长得……”其实那时候我真挺想听听父亲是怎么夸我的，可每次父亲的话总是不说完，我的那颗小小的虚荣心总也得不到满足。


1974年的夏天，父亲随生产队的人到离家三十多里地的山区修水利，那时，我也没有上学，于是父亲便带着我来到工地上。由于父亲的年龄比较大，生产队安排他看场子，在工地的旁边搭了一个工棚，用大石头垒起两米高的墙，几块木板钉成一扇门，我和父亲就住在里面。白天的时候，父亲没有什么事做，便领我到离工地不远的一条小河里摸鱼。河里的水不深，父亲将裤腿脚挽了，在小河边上用手摸鱼，每次摸到鱼，都很使劲地抛上岸，并喊着：“儿子，一条大个的，抓紧了，别让它跑了”，我赶紧追过去，把鱼拣到小水桶里。有的时候，一天能捉到一二斤鱼。回到工棚，父亲将鱼拿清水煮了，我们爷俩就坐在工棚里美美地喝着鱼汤。


父亲喜欢玩象棋，有时候玩起来就啥也不管不顾，为此，母亲没少跟他吵，他很少为自己辩解，最多也就是蹲在地上使劲地抽烟。我上高中那年，母亲刚刚做完阑尾手术，家里实在凑不够我的学费，母亲便让父亲去借，父亲出去一下午没有回家，母亲从地里干完活回村的时候，见父亲正在村头跟几位棋友下棋，那次母亲真的生气了，等父亲回家的时候，俩人吵了一架，父亲晚饭都没有吃就睡觉了。第二天，父亲病了，病得很重，几个哥哥回家后每人取来20元钱给了父亲，父亲很认真地写了借条，并且摁了手印，父亲说：“这些钱留给我看病，以后一定会还你们”。等哥哥们走了，父亲把我叫到床边，拿出那些钱递给我，“你去上学吧，一定要好好读书”，我自然是死活不接，父亲真的生气了，他狠狠地瞪着我，“不争气的东西！”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，接过钱转身跑了出去。第二天，我到学校报道，三天后，父亲来到学校，给我送了一罐咸菜，并一再对我讲只要好好读书，其他的事就不要再管了。从母亲那里，我矢口道，下午其实父亲一直在借钱，但没有借到，只好“借棋浇愁”。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，我暗下决心，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，好好报答父亲。


1989年7月，我毕业时受同学邀请，几个人一起去了泰山，在泰山脚下，我特意为父亲买了一副红木象棋，父亲曾经几次说过想要这样一副象棋。回到家里，推开家门，我高兴地喊：“爸，我回来了，”只见母亲匆匆从屋里出来，“呦，儿子回来了，快，进屋歇着”，“爸呢？”，“快进屋，”母亲像没听见我问话，帮我将东西拎到屋里，我刚进屋，就看见屋里桌子上摆着的镶了黑色边框的父亲相片，我只觉得眼前一黑……那天下年，我到了墓地，跪在父亲的坟前，将那红木象棋摆在坟前，那一天，也不知怎么的，好端端的天突然下起雨来，我跪在地上任雨水和泪水放纵，我知道，我再也见不到慈爱的父亲了，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影子。晚上睡觉的时候，母亲讲了父亲的病，讲了父亲十白影响我学习，坚决不让将他的情况告诉我。母亲边讲边叹息，“你爸总觉得欠你呢？”听母亲这么讲，我一下子想到那个困惑我多年的问题，我问母亲：“我小的时候总听别人讲我是捡来的，这是咋回事9”母亲边叹着气，边给我讲发生在我2岁时的那件事。


我刚出生时，身体多病，一直靠打针，吃药维持。2岁那年的冬天，我患急性肺炎，发烧不止，连呼吸都困难，在连续打了五天针之后，病情一点好转没有，那时的父母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，那个漆黑的夜晚，父亲看我已经不会哭了，喘气也费劲，便同母亲商量，这孩子怕是养不活了，不如将他扔到道边，说不定谁捡去能救他一命，于是，在用小小的棉被包好之后，父亲将2岁的我扔在了村头的马路边，父亲到家，见母亲正趴在床上突，便劝母亲：“说不定这孩子命大，有人能救他呢！”母亲便问：“你扔他时，他哭了没有”，父亲一愣，仿佛一下子想起一件大事，拍着自己的头，“对了，我还真听到孩子哭了”，话设说完，他转身向屋外冲去……等父亲将我抱回家的时候，我睡的正香。从那以后，就有了我是捡的孩子的说法。


听了母亲的话，我失声痛哭，父亲呀，是儿子欠你的，你怎么会欠我呢，儿子不孝，没有给你养老送终。母亲走后，我久久地跪在父亲的遗像前，任泪水打湿了衣襟……


父亲啊，你的爱将永远陪伴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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