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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不及长大

发布时间:2022-12-20 17:13:04 - 来源:伊索儿童故事 - 本站编辑:万劫不复 - 阅读:次 - 本文约:
导读: 孩子不知生死,死亡却找上门来。妙妙在迈入十岁那年,血癌使她在病房里日日面对着死亡,在那所医院里死亡总是静静潜伏着,而且往往出其不意

上篇回顾:妈妈的味道——常常觉得味觉这个词很妙,有味道、有感觉,然后融合在一起。有了味道、有了感觉,所以就如同行过道路上所遗留下的足迹,只要一个碰

来不及长大[图片] 来不及长大 孩子不知生死,死亡却找上门来。妙妙在迈入十岁那年,血癌使她在病房里日日面对着死亡,在那所医院里“死亡总是静静潜伏着,而且往往出其不意”……





从她出生到离开这个世界,十载不到,她了解过“生活”吗?我们无从知道。


午后的医院,杂沓众众,阳光从楼与楼之间斜照入里,改变不了什么。儿童病房的宁静,像一堵玻璃墙,将世俗和岁月隔开老远。


真是病中无日月吗?每次去看她,安静的走廊上总有病童在骑小单车,哐唧哐唧地骑来骑去,显得走廊好长,像一场没有来由的生命。有些病床上躺着才一二岁的孩子,连话都不太会说,却是命在旦夕。他们了解这个世界多少?这个世界可曾对他们有印象?那一张张递换主人的床位,说明他们没时间长大。


第一次去医院看她便迷了路,没想到儿童病房在医院这么后段,也没想到如此安静。似乎死亡总是静静地潜伏着,而且往往出其不意。


但是仍然一眼就认出她来,她羞涩地叫道:“表姑。”对表姑带来的海苔十分感兴趣,吃了一片又一片,胃口还是孩子式的。她却在经历生命最后的阶段。


午后的长廊少去平常的生气,一个孩子卖力骑着三轮小单车,在每一个病房门口张望,希冀找到没有睡着的熟朋友,而这些患难之交,不是了然无趣地躺着,就是出院了没再回来。他一间间找下去,走到尽处又绕回头,他母亲在后面跟住,那张清瘦的小脸上,完全不见病容,但是医生说他进出医院三次了,恐怕这回再逃不过。


我们站在走廊上看着别个孩子,讲着别人的病情,都知道那个病床上的孩子还有多久可活,对于她,则永远抱着愚騃的希望,似乎血癌是个可以控制的病,不多久便可出院,只要不再恶化就算控制住了,最怕第二度入院。即使如此,她一生不能吹风、劳累、感冒、碰伤,每一项小病因都可能引起并发症,足以致命。出院以后每星期要上医院打针、检查。


这所有,小孩无以承受,大人亦然。





我们听着午后的喧哗像一条直线远远传来,有一份属于医院式的单薄。从没想到,那时候的状况已经是最好的。许多事一如病情,总在每况愈下。


她母亲喃喃说起她的病情,声音毫无起落,平铺直叙失了弹性。每来一个亲属,便考验她一次,能说什么呢?


一年前她开始莫名发烧,医生为她打退烧针,烧退之后再度烧起,反反复复,终于成了常态。爸爸在国外做工程,母亲拖着她每星期跑医院,做了许多试验,俱无反应,直到身上冒出小血泡,确定是血癌了。但是孩子懂得什么血癌?每星期跑医院,每天打针,后来的切片、抽骨髓,都教她讨厌医院,她想吃冰、出去晒太阳、和同学玩,全不可能,她的父母想留住她的生命,多留一下都好,于是他们成了对立者,在那段时间内彼此折磨。


她住院后,脾气变得十分古怪,医生说那是受药物影响,所以情绪不稳。她一直是个漂亮的小女孩,而且极爱护自己的漂亮,住在医院里,把最喜欢的玩具带去,要妈妈去找她喜欢的人到医院看她,她喜欢的就漂亮。她无时无刻不在握着一条毛巾,手在上面来回折弄,毛巾旧了,发出异味,是她从小盖的,她在熟悉的东西中得到安心。


可是她那张脸和身体状况一天天不同,眼睛充血、舌头上也长出血泡,而且体力奇差。她想在星期六出院,因为她每个朋友都在看港剧,星期一到学校大家要讨论的。她忘了自己已经三个月没上课了。她曾经喜欢隔壁班一个男生,说人家长得眉清目秀,可是太久不见,那男生铁定喜欢别人了,大家哄她说不会的。可是她才多大?在谈恋爱之前,还有更多事要经历,然而,连这么一场可能刻骨铭心的爱情,都只得了了收场。


她母亲打电话来,问起哪里有算命很灵的人,而且积极去寻找偏方。她想在茫茫的未来当中,寻求一个定数,说得坦然点,就是她想知道这个女儿还能活多久;但是她又找科学之外的灵技,企盼留住女儿的时辰。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年幼的孩子会患这种病。


然而还有更小的。


她隔壁那个骑单车的小男孩,不久去了。在走之前,他父母连夜带他往中部追求偏方,携回大包草药,就在病房架起炉灶煎药,他照例骑着三轮小单车逛到每个病房。草药苦口,他离开人世时才四岁多。


但是那小单车来回的声音,并没停止。大人可能患的病,小孩都会得,那些病毒翻越时空追将过来,教人毫无准备。


她问医生什么叫血癌?是不是让人变得很丑的一种病?她问妈妈是不是她要死了?而且那么痛,还是早点死掉算了,她妈妈说那家里就剩妹妹一个人了,她说她早死早投胎,教妈妈再生一个,她会记得回家的路,说不定这次投胎变成男生,爸爸就不会没伴了,妹妹也会“女性化”一点,她说︰“那样不是很好吗?”她妈妈说万一她不记得回家的路呢?她继续忍受身上各种疼痛,又活了一段时间。


她只要多活一天,做父母的就没办法让她走,这“为生”有何意义呢?然而只要她不再张眼,便一切结束。


他们收掉所有的镜子,因为她开始掉头发。先是几根几根地掉,然后是一大把一大把,怎么也留不住的去势。隔壁病床又有人住进,刚开始探望的亲友总是比较频繁,他们在走廊上交换病情,我们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,从他们的脸上,显现出一点惊讶、一点惋惜、一点希望的混合表情,表示他们还很乐观,他们相信说不定那孩子很快就可以出院,然后带着一颗不定时炸弹活下去,幸运些,偷个三、五十年,那时候医学万能,任何病都不成问题。但是我们连问都不想问那孩子生了什么病,看亲友们频频探视,已经表示得很清楚,再不看就来不及了。


那些仍然乌黑却颓颓无气的头发,掉落满床,她长时间躺着,枕头上也是,她舍不得剪它们,它们自己离去。蓬松的长发在她头上堆成鸟巢,她母亲帮她梳理,梳下一大把,虽然已经脱根,仍在她头上盘桓留恋。她捧着头发边哭边要镜子,她已经许久没照镜子了,她不要同学去看她,因为自己太丑了,她要妈妈帮忙买顶假发,短的就行,因为长头发容易掉,而且留那么久也没用。


她一直瘦下去,只看得出一双手腿仍然漂亮,稚气的门牙长在尖削的脸上,觉得苍凉,因为太孤独得显眼。她几乎每天在打点滴,而且呕吐。精神好的时候,会问爸爸何时回来。


她爸爸终于回来了,在飞机上看着空中小姐不禁泣下,她说过长大以后要当空中小姐,带着老爸环游世界,她出生那一刻,做父亲的拍手叫道:“哇!太妙了!”她的小名就叫妙妙,父女俩感情坚刻,很多秘密是属于他们私有,做父亲的订了许多计划,包括让他尝尝当外公的滋味,不就是妙妙使他体会到当父亲的感觉吗?他们从医院开始认识、谋面,现在又要在医院会首,人间生死,做父母的竟无以为命!难道一切都是冥冥吗?工科精密,没有一条程序可解。


她的病床边搭起另张小床,做父亲的连日连夜伴守,床太短,七尺之躯有大半空悬着,病中无聊,做父亲的为她讲故事,每个故事她都听过几遍,每本童话、漫画、卡通她都看过,市面上来不及供应,她就更无聊;折毛巾的手运动更频繁,每次去,就见她一只手来回折弄,累了再换手。医院设有老师辅导,每星期来上课,考试时可以把试卷带回来做,她却失了兴趣。原先总怕功课跟不上,她功课一向很好;现在完全放弃了,反正也没有同学,跟谁去比呢?别的小朋友在阳光下长大,她对爸爸说:“我都不记得晒太阳的感觉了!”他们可能忘了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同学。


医院太安静了,每一刻都像死亡的前刻,大家小小心心地活着,深怕惊吓到别人。若是其他病房,纵然吵些,总还有对生命恣情纵意的感觉,而且年龄大些,怎么样也算活过了。只有儿童病房,每个躺着的孩子都足以教人吃惊,我们通常认为儿童的生命力十分顽强,因为他们还没有成人,似乎不能算“人”,只是个生命体,对这生命体死亡会认真吗?而且怎么认路追了来?我们幻想她还会长高、变个样,她却什么也不定型地消失掉,仿佛死的只是一个灵魂。


然而毕竟惹人伤心,尤其她的病情到某个阶段不再上下。邻近病房躺着一个婴儿,全身罩在氧气罩里,不能或离,做母亲的要抱抱他都很困难,这婴儿连“妈妈”还不会叫。他们的岁月全部要耗在医院里吗?他们决定让妙妙出院,他们渴望一家四口过点家常日子,也许小心些,不至于恶化,他们还可以过一段长日子。做父母的已经对另个女儿忽略了很久。


他们照了大量相片,为妙妙买了顶假发,她在相片上安静地笑着,像每一个静态的生命,永远停留在别度空间。亲戚朋友的聚会上,仍少她一个。因为药物反应,她身体肿胀起来,瘦削的脸吹气般变成另一个人,她不再要求照镜子,对妈妈说等病好以后再照,她也害怕不认得自己。她母亲开始信教,在神说中求得信心,希望借意志力改变她的命运。


她的父亲又得出国,签合约的工作在等着履行,她的出生证明何尝不是父女间的合约呢?做父亲的要她保证等到爸爸回来,因为细菌感染,她腰上逐渐冒出水疱,俗名叫“龙缠腰”,不能吃药、打针,而且痛痒异常,她父亲出国,她再度进入医院。


医院的病童几不认得,她原先的病床躺着别人,她换了病房,仍在那条长廊上。她母亲放下工作,整日陪伴,二女儿托给亲戚带,似乎靠着她的病情支撑了一天又一天,有人去探望,所得详述一次比一次糟,医生说她似乎放弃活下去。





我去看她,医院的下午,气氛依旧,因为记错病房,再度迷了路。


长廊上早失了那爱骑小三轮的孩子,比以前更安静。我站在病房外面,临窗口是个约三岁的女孩在住,面对着窗口,一张脸清丽细致,看护的老太太逗弄得她乐不可支,她甩着稀落的头发,晃着脑袋,乍看之下,似乎那头发不是掉了,而是还没长出来,童颜苍面,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。


我站在门口往里看,病房没错,可是另张床上躺着的小孩全然陌生,背对坐着一个人也看不真切。背着的身子机警转过来,风吹草动都让人触动似的,那转过来的脸疲倦异常,一年来,真足以磨人垂老。她母亲起身叫她:“姑姑来看你了!”她紧闭双眼,恍如未闻。她母亲说她连睁眼也懒,而且少于开口,家人问她什么都摇头,日以继夜平躺在床,拒绝透露半丝自己的意思,她到底在想什么呢?没人知道。她母亲要她看看表姑带来的卡通糖,罐子上每一个卡通人物都笑得合不拢嘴;她睁开眼,白茫茫弱视一下,空洞得让人心紧,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呢?


隔壁病床仍面向窗外在笑,对于背后的我们恍若未觉。她母亲说起她的最近,没有提到半个“死”字,可是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,仿佛那罩着氧气罩的孩子,命运当头罩下。她住院以来,每一分呼吸都是钱,人们可以“感觉”时间在过去,可以“看见”光阴飞逝,未免恐怖,那如排山倒海而来的压迫,鲜有能力抵挡,她母亲也只能陪陪她罢了。


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掉净,既然不能出去,又无镜子可照,所买的假发只戴过短时间,何况她连眼也不张,则可无视于别人的眼光。细茸毫发覆在她肿胀的脑上,有份初长的味道,仿佛她正在新生,可是薄弱的身躯似乎停止了生息,她那一双修长、漂亮的手无力地交放在胸前,将来记忆,也只有那双手是熟悉的。病魔的确残忍,一个曾经那么美丽过的孩子。


经过长排病房离去,那里面每一张脸,在未来,都不可能像旁人一样偶然见过,再让你似曾相识,即使有,也只是极少数。转出儿童病房,就冲进一片人海,杂吵中,大人的病中岁月,似乎比孩子们来得碎心裂胆,我见过癌症病危者,他们呼天喊地,埋怨叹气,孩子们的死亡为什么那么安静呢?他们无知生死?抑或默默抵抗?


她走的那天,是个清晨,她张开眼睛低声呼喊在旁边的奶奶:“我要大便!”她奶奶掀开被子,尿片上是一摊血,帮她换好尿片,她闭上眼睛,似乎连呼吸再也不愿,她奶奶为她净身,找来护士换新床单、被套,她再度睁开眼,仍然说:“我要大便!”奶奶掀起床单,尿片上又是一摊血,奶奶帮她换掉,用痱子粉扑干她的两股,一如她在婴儿期,她的肛门放松,排出废物,想说话,却毫无力气发声。


她父母亲立刻赶到,妹妹在学校也被接来,奶奶说:“妙,妹妹来了,你跟妹妹讲两句话好吗?”她摇摇头,奶奶叫她睁开眼睛看看爸妈、妹妹,她看了一眼又仿佛没看到,她母亲说:“妙,看看妈妈,记住妈妈的样子好回来啊!”她伸手要笔想写字,偏偏握不稳,她叹口气放下笔,闭上眼睛,奶奶说:“妙,你是不是要去了?”她点点头,奶奶说:“好痛是不是?”她点点头,奶奶放手在她眼皮上说:“妙,那你就好好走吧!”她点点头。


她的父母为她办了追思弥撒,并没有呼天抢地,一年来,他们知道多活一天对她而言都是受罪。她永远那么大,在她十年岁月中继续活着,就算这世界人口政策是每家可拥有两个孩子,她父母并不打算再生。


孩子不知生死,死亡却找上门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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