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总会来

上篇回顾：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馈赠——一她第一次去孤儿院看到宁小邪的照片时，就莫名地喜欢上了他。她向院长再三恳求，希望能领养宁小邪。院长起初并不同意，耐心地劝她

春天总会来 整个冬天，我都在那家小吃部吃早餐。


小吃部很脏，但因为做的烧饼好吃，小屋子总是人很满。烧饼五毛钱一个，如果夹肉，就是两块钱；夹鸡蛋，一块五。来的人，总是买两个烧饼加一碗汤。


只有他是个例外。


大多数时候，他会带着一个馒头或包子来。


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怀里揣着一个什么东西，然后缓慢地掏出来，近乎羞怯地和烙烧饼的人说：“麻烦给我烤一下。”烙烧饼的人大概早就和他熟识了，于是把他的凉馒头放在吊炉里，一会儿，馒头热了，他夹一些免费的咸菜吃。那个时候，我感觉他真是可怜。


可让我不理解的是，他走的时候，会掏出三块五，买一个烧饼夹肉和一个烧饼夹鸡蛋。


烧饼刚装进塑料袋子，他就开始跑，好像是怕烧饼凉了似的。


烙烧饼的人说，那是给他老婆带的，这个男人真好，自己吃馒头就咸菜，却给老婆吃这么好的。


有的时候，烙烧饼的人会给他一个烧饼夹鸡蛋，说那鸡蛋煮坏了，卖不出去。我知道烙烧饼的就是这样说说而已，他是可怜这个中年男子。


我和他相遇的次数多了，就知道了他的情况。


他蹬人力三轮车，妻子得了病，几乎是半瘫，什么也做不了。大夫说要加强营养，于是，他每天来给她买烧饼，他的妻子爱吃这家的烧饼。当然，他和妻子说：“我吃完了饭，给你带回来就行。”


整个冬天，他很少吃烧饼，只是啃那热过的馒头。


有时我们想请他吃早餐，他摆摆手，羞怯地笑着：“不，不，不用，真的不用，馒头蛮好的，我小时候，连这个也吃不上哩。”


他妻子可能不知道他吃馒头，然后把烧饼给她带回去。


春天来的时候，我看到了他的妻子。一个又黑又瘦的女人，坐在轮椅上，他推着来吃烧饼。


他又要了同样的夹肉烧饼和夹鸡蛋烧饼，这次，他自己也要了两个烧饼，但里面什么也没有夹。


他们还要了一碗豆汁，女人把夹肉烧饼和夹鸡蛋烧饼递给他：“吃了一个冬天，我都吃腻了。”


男人笑着：“这么美味的东西还能吃腻？”


女人仍然坚持，说：“给你吃，我吃烧饼夹咸菜，也换换口味。”


他们又推了一阵子，最后，烧饼掉到了地上，男人拾起来：“不碍事，不碍事，我吃我吃。”


他狼吞虎咽地吃着。女人就那样看着他，什么也没有吃，接着，女人的眼里充满了泪水，她对烙烧饼的人说：“再来两个夹肉烧饼。”


他说：“够了够了。”女人伸出手去：“当初所有人都反对我嫁给你，但我知道，那个每天带着馒头出去给我买烧饼的男人是世界上最疼我的男人。”


男人其实并不知道，女人也没有吃那两个烧饼，女人一直留着，留给了十四岁的儿子。女人想，儿子正是青春期，长个儿呢，需要营养，所以，女人把男人买回来的烧饼全给儿子吃了。


吃过早餐，男人推着女人往回走，女人说：“我收了一些手工活，给人扎花圈，扎一个三块钱，一天我怎么也能扎三个，能帮你一点是一点。”


男人说：“我多蹬几趟车就全有了，你可别累着。”


他知道冬天过去，春天一定会来的，而比春天更暖的，是爱人的心，在他孤单的时候，暖着他的身，暖着他的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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