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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心里有一头豹子

发布时间:2022-12-20 17:33:58 - 来源:伊索寓言目录 - 本站编辑:怎能累了就说放弃 - 阅读:次 - 本文约:
导读: 十月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,我和朋友在内蒙古一个名叫赤峰的城市里唱卡拉OK。喝过酒了,我头有些晕,就拉了个帽子盖在脸上,躺在椅子装着睡觉

上篇回顾:困境逢生——一头体态硕大的北极熊在礁石遍布的海岸边蹒跚移动着,一步以外就是波涛翻滚的北冰洋。它偶尔抬起头嗅一下周围的空气,企盼能发现一头死去的

父亲心里有一头豹子[图片] 父亲心里有一头豹子 十月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,我和朋友在内蒙古一个名叫赤峰的城市里唱卡拉OK。喝过酒了,我头有些晕,就拉了个帽子盖在脸上,躺在椅子装着睡觉。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,我竟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了。我的目光仿佛穿过草原,穿过平原的树,穿过云贵高原上高悬的云朵,看见远在桂西北的我的小村庄,那是我童年中的老家。土制的榨糖机被老牛拉着,发出巨大的转动声,咕噜咕噜的甘蔗汁从榨糖机流出来,正顺着竹子做成的水槽,流到一排大铁锅里。火已熊熊地烧起来了,铁锅上用竹篾编成的蒸笼早已冒着蜂窝状的泡泡,空气中弥漫着蔗糖的香气。闻到这香味,在草坡上玩打仗的孩子们立即放下他们手中的枪,凑到蒸笼前,伸着脏兮兮的脸。再过一会儿,甘蔗汁变得越来越浓稠,颜色也会越来越深沉,他们就可以用甘蔗皮做成的勺子,一勺一勺地接着糖水,送到脏兮兮的嘴里了。

我甚至还看见自己的出生,听到自己人生的第一声啼哭。我还看到老屋的布帘被揪开,一个老女人探出头来,对紧张不安的父亲说,是个小子。父亲脸上的笑容就绽开了。

父亲那时是28岁吧?他穿着一件白布衣,手足无措地站着,脸上挂着一位年轻男人刚做父亲时的不安。我也是在28岁的那年做父亲的,坐在床上,我把襁褓中的儿子放在大腿上,儿子才大腿般长,他的脸粉嘟嘟的。看着他,我感觉生活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,那是一种新的开始,生命在那一刻起变得有意义了。

我不知父亲是不是有同样的感受,36年前,他会不会像我一样,把儿子抱在怀里,轻轻地摇晃着,让他感觉到一种颠簸和刺激?稍稍长大,看到父亲一见村里的孩子,就会凑上前去,捏一把,逗一把,咯吱一把,使尽各种手段,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,我心里就很疑惑,父亲是不是也这样捏过我,逗过我,让我咯咯地笑过不停?

记忆中,父亲是一个性格暴烈的人,我和弟弟妹妹们做的事情让他稍感不顺,他就会暴跳起来,等待我们的是鞭子的抽打。我想,父亲的心里一定养着一只豹子,当它发作的时候,它在里面冲突着,奔跑着,让他变得无法自制,让他也变成了一只猛兽,横扫着家里本来就很少有的欢乐,让家庭笼罩着持久的阴云。

那时,我其实是村庄里最乖最听话的孩子,走在狭窄的村道上,看见大人,我会主动让到一边,打个招呼;碰上挑担的老人,我会迎上前去,抢过他们肩上的担子;回到家,我就会搬一张小椅子和一张小凳子,坐在门外的亮光处,安安静静地做作业。

但后来我的性格却变得倔强起来,因为父亲的鞭子。

鞭子是随手就可以从柴堆里捡起的树枝,当它挥起来时,我不由得开始抽着冷气,或者打着一个激灵,心里充满了恐惧。鞭子落在我的屁股上,我整个人往下沉,眼里蓄满了泪水,心里充满了委屈。后来,被打多了,我的感觉变得麻木了,我开始咬紧了牙关,把目光冷冷地盯住地上某处,任由他鞭打。有时我还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父亲,这是一种挑衅和反抗。其结果是,父亲变得愈加不理智了,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,鞭子飞快地在我的屁股上起落,我的屁股上开始出现一道道鞭印。还有一次,他竟把猎枪的引火器打开,枪口指着我的脑袋,狂暴地吼着:“我打死你!”一位父亲,他竟要亲手打死自己儿子,这在我的心里留下的创痕,一辈子都难以愈合,甚至,它抵消了父亲对我的种种好处。

父亲打累了,会坐到火灶前,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筒。我依然不敢动弹,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,目光冷冷地投在某处:门框、地上的一截木头、椅子的边角、透过竹篾编成的墙缝的光亮,但也冷静多了。父亲终于抽够烟了,他扛起猎枪或者锄头,上山或者下地,我才敢一点点地活动自己的手脚。我一点点地往门口挪动,然后趁家里人不注意,飞快地蹿出门去。出了家门,我就自由了,我开始像一个孤儿那样在村里游荡,然后找一个父亲找不到的角落,躲了起来。我想从此我不再回家了,也不会再吃饭。就让我死去吧,我在心里说,我死去,他不一定会心疼,但到那时他至少知错了。

有一次,我竟躲到家里的一棵大黄皮果树上去。黄皮果树是我曾祖父栽下的,差不多有两个人合抱那么粗,树叶浓密,坐在树杈上,抱着树干,只要不出声,谁也发现不了。我悲伤的目光穿过树叶的隙缝,越过前边人家的瓦房和屋脊,看到自己的家门口。母亲从门中进进出出,呼唤着我的名字。母亲一定是急坏了,她焦急的声音在村庄里回荡。但我还是咬住嘴唇,屏住呼吸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我的脸上一定有泪,但我知道我不能回去,因为这是我与父亲的一场战争,我不能先败下阵来。母亲要担心,就让她担心去吧,我的心肠竟硬了起来。那时候,我体会不到一位母亲担忧的心情。

我就坐在树杈上,两天一夜。母亲找不到我,开始跟父亲骂起架来。父亲一定也觉得理亏了,他的脾气好像突然收敛起来,嘟嘟囔囔地应对着母亲,但他断然是不会跟着母亲一起去找我的。

三十年后我回到老家,母亲去世已有二十年了,她的坟上芳草萋萋。有一天,我跟村里的一位老人聊天,她突然问起我小时候的事情。她说,小时候,你父亲打你后,你躲到树上去,这事情你还记得不?我说记得!然后感到恍若隔世。她说,你母亲走到树下不知多少次,一声一声地喊你,你就是不应,你们黄家的人啊,脾气都有点韧。韧,是我们壮话方言,意思是拧。我无言,突然感觉时间在我的眼前汹涌起来,三十年的时光转眼就过去了,我被母亲孤零零地丢在人世间,丢在时间的河岸上,而今天,站在村里这位老人面前的这个人,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。

后来,经这位老人点拨,母亲才在树上找到我。她说,你们家的孩子爱爬树,他爬树,一般也是爱爬自己家的果树,你去看看。

母亲找到我时,我已在树上睡着了。蚂蚁爬在我的身上,蚊子叮在我裸露的皮肤上,甚至还有不知名的小虫,把我叮出了包包,但我浑然不觉。我是怎样从树上下来的?母亲是不是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?我已记不清了。也许,我一从树上下来,我的少年就这样过早地结束了,时间带走了一切,带走了母亲,还有记忆。

弟弟也长大了。一个个子蹿到一米七几,另一个蹿到一米八。父亲再也不能把他们吊起来打了。放假回家,父亲跟我们说着某件事情,有时竟遭到我们三兄弟的联合反对,这让他感到愤怒和无奈。他的目光只好又转向妹妹。妹妹坐在火塘边,勾着头,不说话。妹妹比我小十五岁,她是最后一个长大起来的。还抱在怀里喂奶的时候,母亲就去世了,母亲没有留下一张照片,母亲的容貌对她来说永远是一个谜。

在一个缺少母爱的环境里生长,小妹总是郁郁寡欢,多愁善感。她总是躲在一个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。开学了,交完三个哥哥的学费,妹妹的学费总是一拖再拖,从小,她总是不断地面临着辍学,有谁感受到她内心里的那种无助和绝望呢?我们一个个目光向前,总希望着脱离苦海。

我先大学毕业,开始工作了,然后返过来送大弟上中专。大弟也毕业了,我们一起送小弟上高中,送小妹上初中。小弟高考没考上,补习,最后到部队当了一名特种侦察兵,退伍后,竟奇迹般地找到了工作。这个过程几乎过了整整十多年。

前几年,小妹也高中毕业了。她高考也没考上,又复读了一年。正当我和两个弟弟规划着她的前程的时候,她竟把父亲惹怒了。据父亲说,她把家里新装的电话,打了八百多元的话费。八百,在父亲心目中是一笔多大的数啊,1989年,为了我和弟妹的学费,父亲去银行贷了八百多元钱,结果十多年都没有还上。直到我工作好多年了,两个弟弟都工作了,这笔钱才还上。记得我去还那笔钱时,连本带利,已经变成两千元了。

记忆中的妹妹是我们家最可怜的孩子,几个男人,父亲和哥哥们,是不知道如何去关心她的,我们对她头发里长出的虱子感到手足无措。我理解妹妹,一定是什么人突然给她以家庭以外的关心,让她迷上了打电话。但妹妹也被八百元的话单弄傻了,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怒火,她飞快地躲进自己的房里,把门从里边紧紧地关上。父亲把门拍得砰砰响,把门踹得不断晃动,妹妹就是不把门打开。她知道把门打开,父亲会因为这八百元钱跟她拼命的。门不开,父亲竟在门上泼上煤油,扬言要一把火烧了。事情后来是怎么平息下来的?我不知道,只是知道妹妹逃出了家门,逃出了村庄,有好长一阵时间,最后竟不在父亲面前露面了。

后来,我们把妹妹送进了中专学校,只读了一年,就被学校送到厦门的一个企业实习,从此在那个企业呆了下来。从小到大,我们家最可怜的孩子,现在离我们大家都远了。我不知道,自从父亲把煤油泼在门上的那一刻起,妹妹的心里是不是也埋下对父亲的怨恨,从此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?

春节要到了,我小心翼翼地给小妹打电话,问她春节是否回家?小妹平淡地说,回呀。我心里的石头突然放了下来。其实,从小到大,最疼父亲的是小妹。因为我们一直在外面读书,只有她,在父亲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。最艰难的时候,她坐在火塘边,勾着脑袋,黯淡地对我们说,她不想读书了,想回家帮父亲干活。父亲怎会答应她的请求?父亲要求我们家的孩子每个人都必须读书。

春节到了,经历了二十多年风风雨雨的一家五口人,终于可以静静地坐在火塘边,聊着家常了。风在屋外呼呼地刮着,但不再让人感到小时候的那种寒冷。火塘里的火熊熊燃烧,铁锅架在火塘上。父亲正忙着炒米花。经过煮熟、晒得半干,用舂舂扁了的糯米粒,被父亲铲起,丢到油锅里,它们瞬间就绽开成白白的米花,那是一个灿烂的过程。炒完米花后熬蔗糖。甘蔗糖在开水里一点点地洇开,一点点地溶化,再过一阵,水里冒出一串串的糖泡,糖水越来越稠,越来越粘,父亲用一根筷条来定火候。做米花糖,火候掌握得好不好,是成败的关键。如果掌握得不好,做出来的米花糖就结不成块,就会散开。做米花糖是父亲的拿手绝活,他做的米花糖,几十年竟没有散过的。

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,父亲压低声音,用气愤的声音向我们控诉着村里某些人对他的不敬,我们劝他用平和的心态对待家里和村里的事情。我们对他说,你现在都六十多岁了,应该好好地享受自己的生活了,不要动不动就跟别人动气。父亲嘟嘟嚷嚷地申辩着,但很快就停了嘴,我们趁机转换了话题。

儿子也被我带回来了。儿子是幸福的一代,他没受过什么苦,过的是无忧无虑的日子,这使他显得有些调皮,一口饭含在嘴里,半天也吃不下去。我发火了,把手在他头上扬起来,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。父亲在一边竟先急了,他说,打孩子只能打屁股,不能打脑袋,打脑袋会把孩子打傻的,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,小时候,我打你们就是只打屁股。

父亲对打孩子,竟十分有心得。父亲不无骄傲地说,要不是我从小打你们,你们能有今天?

说到打人,大弟总是笑嘻嘻的,他上学的时候,蹿到路边的溪沟里躲起来,没去上学,让父亲知道了,因此父亲把他吊起来打。大弟笑嘻嘻的,他似乎觉得那是应该打的。

说到打人,我几乎是难以原谅父亲的,但我没提起小时候他把猎枪顶着我脑袋的事,也许他早已把这事忘了。

记得有一次,在我生活的城里,我跟在父亲的身后,走在来来往往的人潮和车流里。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,一位乡村的猎人,他的身影在城市的人流里左右躲闪,脚步竟有些晃,透着一种无助和不安。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父亲老了,在他身上,再也看不到当年在山里奔跑着追赶着猎物的影子。我记得小时候,我正在屋里煮玉米糊,屋边的小路上响起咚咚的脚步声,我就知道父亲回来了。我跑出家门,墙角探出一捆硕大的干柴火,然后父亲勾着头出现了。他把柴火砰的一声丢在地上,拉下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汗。看着那捆硕大无比的柴火,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扛不动它。

但父亲毕竟老了,面前的父亲,不再是那个强悍的父亲了。他的身材瘦小,那已不是小时候我在阳光下仰望的高大无比的父亲了。由于缺了不少牙齿,他的腮帮瘪了下去,让我感觉他瘦弱不堪。

儿女们对父亲的理解,可能就是从父亲衰老开始的。我竟渐渐记起小时候父亲把我的屁股打肿后,用药酒涂着我屁股的一些细节来。他让我伏在他的膝盖上,撅着屁股,然后,浸了药酒的药棉在我的屁股轻轻划过,一种凉丝丝的感觉浸透了开来,舒服得让我呲牙咧嘴。

我与父亲的战争,终于因为父亲的衰老停息了。我们面对面地坐着,父亲抽着他的水烟筒,我拿着手机开始玩游戏。这是大年夜,弟妹们都睡了,我和父亲还在聊着天,聊村庄的事情,等待新年的到来。有时候,我们聊我小时候的事情。父亲总想表示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是有道理的,包括用鞭子打我们,我也懒得去争辩了。我甚至想,我们四兄妹也许是上辈子父亲枪口下逃走的猎物吧?这辈子是来向他偿还什么的,受到他的鞭打,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事情。

我心里最感激的是,不管在如何困难的时候,父亲咬着牙也要我们四兄妹读书。让子女读书,是他一生的信念。

在柴火熊熊燃烧的火塘边,父亲正抽他一辈子都离不开的水烟筒,红红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,脸上竟透着少有的慈祥的表情。父亲心里的那头豹子,如今也老了吧?它静静地蜇伏在他内心的一个角落,睡着了,好像永远不会再醒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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