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恋

上篇回顾：大姐——母亲病故时，我刚满周岁。眼看就要升初中的大姐毅然退学，替爸爸分担生活的重担，回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兼照顾我们姐弟4人，并织布纺线，为一

留恋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。我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，忽然发觉这个夏天寂静了许多。往年这个时候，总会有一对燕子在烈日下不知疲倦地忙碌着。而房檐下那个燕巢里的乳燕则“唧唧”地叫个不停，就像一群可爱而贪食的孩子。


那个燕巢，在我家房檐下筑起已经有10多年了。它的形状有点古怪，像极了旧时那种叫斗的器具，邻家的老人说它们是山燕。


每年春天，总会有一对燕子按时飞回来。然后，它们开始忙碌着生儿育女。欢快的燕鸣和那些矫捷的身影，一直都是我家院子上空的一道美丽风景。


今年初春，我在准备动手装修居室时，首先就想到了房檐下的那个燕巢。因为我计划对院子进行封闭性的装修，那样塑钢遮阳顶就会把院子和外部间隔成两个空间，那些燕子再也无法飞进院子里来。


儿子听到我和妻子在商量拆掉那个燕巢的事情后，天真地问：“我们为什么不在遮阳顶上为燕子留一个小门呢？”


我听了儿子的话，无奈地笑了。


最终，那个燕巢被我拆掉了。在房子装修完大半的时候，那两只燕子风尘仆仆地飞回来了。原本，它们应该是激动和欣喜的。因为它们历尽艰险，终于飞回到渴望已久的家。可是，房檐下却是空荡荡的。两只燕子在院子上空急促地盘旋着、鸣叫着，它们好像无法接受这个意外的打击，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，抑或是愤怒。


在盘旋了许久之后，那两只燕子竭力将身子栖在原先那个燕巢的位置上，久久地对视着，好像在互相安慰。我在进进出出的时候，总不忍心去看那两只伤心的燕子。


我曾猜想，它们在经过一阵失望的打击之后，一定会很快飞走的。可是，它们却留了下来。晚上，那两只燕子就栖息在走廊里那根还未接上吸顶灯的电线上面。它俩蜷缩着一动也不动。我和家人从走廊经过的时候，几乎抬手便可以触及它们。可它们并不躲避，好像一点也不感到害怕。


第二天清晨，两只燕子开始忙碌起来。或许，它们意识到先前那个巢给我们带来了麻烦。它们没有坚持在房檐下继续筑巢，而是选择在走廊里面。它们努力地建造一点，我只能狠心地将其清除掉。在反复几次之后，那两只燕子失望了。它们不再衔泥筑巢，而是呆呆地栖息在檐下的一根落水管上。


一连数日，我都看到那两只燕子呆呆地栖息在那儿。那天傍晚，我惊讶地看到这样一幕：一只燕子栖息在落水管上，另一只燕子则在它的面前一边飞来飞去，一边“唧唧”地鸣叫个不停。每当那只飞在空中的燕子接近对方的时候，就会被对方啄走。而那只飞在空中的燕子并不气馁，这样反复十几次之后，那只栖息在落水管上的燕子终于没有再拒绝，展翅与它一起飞走了。


我隐约读懂了眼前的这一幕，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。我知道，那只栖息在落水管上的燕子，一定是留恋原先的巢，一直不忍心离开。而另一只理智的燕子，做出了一个无奈而又必须的选择。经过一番争执之后，它们最终统一了想法。


不久，我家院子上方的塑钢遮阳顶安装完毕。因此，这个夏天的院子也变得干净和凉爽了许多。


但是，当我一个人静坐在漂亮的院子里的时候，忽然开始留恋以前的那个老院，留恋房檐下的那一个燕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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