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就是煤球，只燃烧一次

上篇回顾：有没有一首情歌唱给我——遇上周屹辰的时候，我正揣着干了一个月兼职赚来的1807块钱蹦蹦跳跳地行走在霓虹闪耀的马路上。夜色中前方有辆车忽然急刹车停下，副驾驶座上

爱就是煤球，只燃烧一次 方小戈


工作一年以后，我和方小戈开始交往。


我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，都是内敛羞涩的性格，对待爱情也是轻浅的，小心的，不温不火的。我一直觉得爱情就应该是适可而止的温度，如果太热，只会灼伤了自己，所以没有多少周折就在一起了。也许是这个年纪的男女，对待恋爱都是可以有张有弛的。


就这样很平静的开始，很浅的拥抱，很浅的吻，带着些礼貌和生疏。方小戈在说话时不太爱注视我，都是迅速在我脸上扫过，然后低垂着头，我想这也没有什么，看多了反而会有审美疲劳。


方小戈每天下班都会骑着自行车来到我的住处。我们去菜市场买菜，挤在为生活而满脸严肃的人堆里，我也严肃起来。站在菜摊前还价，提防着对方有没有少斤短两，然后在厨房洗菜切菜，锅碗瓢盆逐一使用，再花去二十分钟吃饭。恋爱的起初，我就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，不是感情，是形式。


我不知道吃一顿晚饭有多重要，可是我宁愿去外面吃一碗酸辣粉，也不想中规中矩地在厨房捣鼓折腾了。


我过生日的时候，他没有买玫瑰花，没有准备礼物，只是请着大帮的朋友去吃了一顿火锅。我的失落在那个时候开始清醒，我问自己，洛阳，你要的是平淡不是疏忽，要的不是浪漫但至少也要有温暖。


刘垣


后来方小戈常带着留在成都的大学同学到我家玩，他们看球赛，玩牌。成都的男子多是擅长家务的，所以他们来玩也会在厨房炒菜，我坐在那里看他们一群男人忙碌，会觉出些温馨。


方小戈的一个同学刘垣每次都会做水煮鱼片出来，那是我最喜欢的菜，做起来也是非常复杂。要切很细的姜、葱、红椒，要把鱼肉切片，要放上各种小青菜。我爱吃也只有去餐厅点这道菜，可是刘垣会无比认真地做出这道菜，我看着幸福得欢叫起来。


别人说，刘垣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么辣的菜吗？


就在那一刻，我的心漏出很多的光来，大片大片地温暖了整个身体，我一直觉得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细腻、体贴，最浅的心思，但有最深的关怀。


看刘垣的目光，就有了些含义。每次和他对视只是匆匆的一眼，然后别过，心却跳得厉害。我想，或者热烈地爱一次，也不错。


人有时候就是很怪，当平淡时渴望热烈，当遭遇热烈时是否又会想到平淡呢？不管人的心态如何，我还是觉得喜欢上了刘垣，喜欢他做的菜，喜欢他高挺的鼻子，喜欢他七分裤下白皙的小腿……


端午节的时候，他们到我家过节，晚上刘垣提议我们去府南河边放船灯。我欢天喜地地找出很多的白纸，还有很多的蜡烛。


我折了有篷的船，我在上面写：“幸福1号”，然后抬头去看刘垣的船，他写着：“洛阳幸福号”。


方小戈在纸船上写着“洛阳号”，我想方小戈永远都是这样，简单着，随意着，没有重视，也没有轻视。带着自己的把握，忘记别人的需要。


倒是为了刘垣的“洛阳幸福号”，我对方小戈小小的感情土崩瓦解。


我有时候会坐在方小戈的旁边，看他和刘垣聊天。有时候方小戈忙，我便上去和刘垣说话。我说刘垣瞧你小样的……我们越来越熟络，越来越靠近。


这点心思，放在心里，痛并快乐着。


2003年的成都，很多人都戴着口罩，我不愿意，因为我让自己陷入混乱里，希望在空气里找到病菌来惩罚自己，我想，这不是因为我对方小戈有着内疚，而是因为想用自己的矛盾来证明我喜欢刘垣了。


别恋


坐公交车的时候，我发现自己咳出了血来。小的时候我就得过肺结核，过度疲劳的时候这个病就会发作。我想也没想，就给刘垣发了短信，我说，小戈，我咳血了，我害怕。


我明明是发给刘垣的信息，却不敢大张旗鼓，只能这样小心地试探，如果刘垣告诉方小戈，那我就说我不小心发错了，如果刘垣也喜欢我，他就会关心我。


我以这样小小的把戏来证明刘垣的心思。


女人不是太聪明，只是习惯了保护自己的自尊，有进有退，留一条后路给自己。


刘垣发了信息过来，他说，你在哪里？我来接你，别怕，有我在。


我被巨大的欢喜包裹着，站在梧桐树下等刘垣的时候，第一次觉出得到原来是那么美妙的事情。得到一份爱，得到一个讯息，就开始燃烧。


有一个网友在个性签名里写着：爱就是煤球，只燃烧一次。


我开始把这句话奉为经典，我想，轰轰烈烈地爱一场，也是很美的吧！


于是，便和刘垣就有了开始。


和方小戈说结束的时候，他正从包里拿善寸出来。我说我和你在一起很压抑，不快乐，所以分手好吗？


他轻轻地笑，他说，你要增加抵抗力，每天吃一片善寸。


然后他的眼睛开始有泪浸出，一滴一滴的。他整个身子像是轰然倒塌下去，带着一个男人的绝望。


他的语气里都是软弱，轻轻地问，他比我更爱你吗？


我忽然懂得，一个男人的悲伤原来可以这样动人心魄。


爱情在我瞳孔里放大起来，我不知谁更爱我，但我知道，我是想要轰轰烈烈的爱，即便是伤害，即便是受伤害，那也无所谓。


女人有时候是会贱得理直气壮。


窗外是夏天的尾声了，我在这里丢弃一份平淡的感情，我不愿意说和方小戈之间有过爱情，有时候我甚至想，如果能够，我宁愿洗掉和方小戈的这一段。


刘垣很有活力，他会拿着西瓜皮雕个娃娃送给我；会很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样小礼物；也会和我整晚待在电影院里……


他牵着我的手走在大街上时，会很突然地说，我爱你。


我想，这就是正在燃烧的爱吧，有最火热的温度，沸点以上。


天平


方小戈也常来找我，他说，洛阳，我们还是朋友。其实我打心眼里看不起被抛弃的男人还说要和女人做朋友，这不能证明他有多大度，反而让他卑微了很多。


他发脾气，他说狠话，他很决然，那么我会更高兴，高兴他能真实，也高兴他有付出。


不是说，爱有多少，恨有多少吗？


在和方小戈分开后，我开始发现他的优点。原来他也会幽默，会说很多的笑话会做鬼脸，会站在大街上很细腻地给我揉脚，会去小摊上买我爱吃的酸辣粉，会在深夜打来电话说他梦见我了。


有些男人是要有一段距离才能看清他，走得太近，反而没有了审视的空间。我想，方小戈就是这样吧。


我说，方小戈，你是不是还没有放弃我？


他抬起头看我，眸子都带着深情，他说，不是没有放弃，是不知道怎样放弃。那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，我的心有了密密麻麻的感动。


我开始拿方小戈和刘垣做比较，站在天平的中央，我开始茫然。我要的到底是什么？


方小戈把大把的时间放在我的身上，他中午送便当给我，可爱的粉色饭盒，热气腾腾从他的包里端出来时，我想流泪。


我知道—个男人拿着尊严来待你时，那是彻底地爱了。


刘垣却在那个时候突然对我冷淡了下来，我看出他是想撤离了，爱真的是燃烧得越快，越容易结束。


刘垣说，对不起，我承受不了太多的心理压力。别人都指责我，说我抢了朋友的女朋友，说我不道德……小戈是真的爱你吧，他常来找我，说他有多痛苦，况且你们已经……


我说已经怎么了？


告别


我没想到方小戈会去找刘垣，他甚至流了眼泪，他说，洛阳把女孩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。


我想，方小戈做的种种都是因为爱我吧，他那样爱我，所以都可以原谅吧，原谅他说我和他发生了关系。


我就像走了一段远路然后又回到了起点，起点就是方小戈。我告诉自己，洛阳，你伤害过他，所以你要付出更多。


我抱住方小戈，说，对不起，以后我会好好地爱你。


他说，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敢看你吗，那是因为我紧张，我对着我喜欢的女人会觉得非常紧张。


我亲吻他的眼睛，说，我是你的了。


我真的把自己给了方小戈，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，让他相信我对这份爱情的诚意了。


那个早上，我从他的怀里醒过来，我看见他注视着我，那么长的睫毛，那么细长的眼睛，那么温暖的眼神。


我笑着说，老公，早安！


然后我看见方小戈开始穿衣服，他的动作那么缓慢又那么决然，他说，我看着你的时候，已经不再紧张了。你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吗，那是他喜欢的女人居然会和他的好朋友在一起，所有人都在嘲笑我，所有人都在看轻我。我决定抢回你，不是因为再有感情，是因为我所受的屈辱。


我的心像是被速冻起来，很快地纠结到麻木。


方小戈说，你不是一直说爱就是煤球，只燃烧一次吗？我为你燃烧过，不是现在，是起初。就算我心里还爱你，我也不会让我的自尊来爱你，因为这对一个男人来说，太贱了。


我觉得我应该流些眼泪表示自己的悲伤，可是想来又觉得可笑，我只有冷冷地看着他，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。


我说，我不恨你。


他说，嗯。


我说，你也别恨我了。


他说，嗯。


我说，那我们不说再见了。


他说，嗯。


我趴在阳台上往下看的时候，心疼痛了起来，有悲伤漫过来。我看见方小戈的背影，我想，我是真的爱上他了。


我无能为力，只有，那样看着他。


整个城市的冬天好像在一夜之间来临，爱，不爱，恨，不恨，纠缠，眼泪，心碎，一起漫了过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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