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让我们心怀美好

上篇回顾：迷路的岳母——聊天岳母患上老年痴呆症后，每天早晨都要问：我该怎么叫你？不止问我，同样也问妻子，她的二女儿。有时候她还会问：是你大还是我大

你让我们心怀美好 十五年后，郑阳终于联系上了我，他对我说，午言我等了十五年，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，谢谢你，你让我们一直心怀美好。


我们约在咖啡馆见面。


我和郑阳是小学同学，小四那年夏天，我离开了家乡，被父母安排进了市区的一所小学，分到了郑阳所在的班级。


光阴用十五年改变着我们，可脑海中只有小时候的郑阳。圆脸、大眼、干净、细腻、搞笑。我边走边回忆那时的青涩年华，不知不觉到了地方。


那时他和我身高差不多。现在站在对面的却是一个已经高出我大半头的阳光大男人。干净、儒雅，穿着休闲。还是小时候常见的抿嘴笑，带着羞涩。


童真留下的是美好，不是伤害


郑阳说，那时转学的学生不多，楼道里突然多了个漂亮的身影特别引人注目。“大嗓门”陈洁早就在班里宣传开来，我们都透过玻璃窗打量你呢。


那时我独自站在楼道里等待老师的分班结果，还沉浸在失去熟悉的小伙伴的悲伤中。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大眼女孩，笑眯眯地拉着我说：跟我走，大家都希望你上我们班。我看了一眼那个女孩，我想她该是多自大的，上哪个班不是老师定的？于是就客气地说了声谢，仍站在走廊等结果。


郑阳说，其实那时两个班主任都想要你，因为你的作文写得好。她们甚至还想出了抓阄的方法。正巧陈洁、薛猴子、李公子我们一起找过去，向老师说明很想跟你做同窗好友。也正是因为我们的出现，二班班主任只好放弃你。这都是陈洁的主意。


现在想来陈洁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，那么早就懂得了争取。


一双清澈的大眼睛，眼神中带着忧郁，脑后高高束着一个马尾，没有刘海，露出光洁的额头，头发很黑，很少说话。郑阳说看到我时，三十六七度的天气让他感到的是凉爽，许多年后他才用一个词准确地描绘出那时的感觉——一汪清水。但是那几年，他心里还有另一种担忧，清水只有流动着才能保持清澈，他总觉得有一天我终究还要离去，而有时候他感觉我更像一缕雾气，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走。


那时的郑阳经常会在班里搞些新奇的点子，不久后，我就常常会收到郑阳送的贺卡，可是每次我都原封不动地冷冷地丢给他，甚至连看也不看他。那时的我只想着读书，考好成绩，做听父母老师话的好孩子。


郑阳不喜欢读书，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好玩上。很快他与我的传闻就在班里传开，更让我难堪的是上体育课时，一个裹着心型图案的用白色粉笔写的我俩的名字出现在了墙上。同学们起哄地围观着，我哭着用校服袖子抹着墙上的名字……


郑阳说，那时从不会为别人考虑，对不起，让你受到那么多伤害。


我笑，童真留下的是美好，不是伤害。


你们对我的好，留在心中就好


还记得李公子和薛猴子吗？郑阳问我。


当然，都是我们小组圈的！


后来，我被老师安排与李公子坐同桌，薛猴子在我后排。李公子是一家品牌服装店老板的儿子，因为常是白色衬衫深蓝色马甲，配着他稍胖的身形，也就被同学们叫做李公子。


李公子总是一副憨憨的样子，成绩一直在班级倒数，老师安排我们坐一起，是为了让我帮他提升成绩。那时我的确是心无旁骛地帮着李公子复习，可他的成绩始终不见好转。奇怪的是小升中考试，李公子却是一鸣惊人，考在了班级前三。


郑阳乐了，他说多年以后李公子道出了实情：只有成绩不好，他才能得到你更多的关爱，所以考试的题他都会，只是故意不写或写错，为此，他没少挨爸爸的揍。


我撇下嘴，也跟着乐了。


郑阳笑，其实薛猴子也很有一套。


薛猴子很瘦，是酒厂老板的儿子，人很机警，跑得极快。郑阳说薛猴子一直想用恶作剧吸引我的注意，比如在我的作业本上画蓝色脚丫，在我的书本上贴红色葫芦娃，在我的衣服上涂卡通头像，甚至还很用心地将坚果涂上色彩，再打上洞，用红色的线串成一个漂亮的手链，偷偷塞进我的书包。


郑阳叹口气，只可惜，你从不放在心上，脸上既没有欣喜也没有吃惊。让他伤心的是，你发现那条链子后，扫了一眼，随手送给了围观的陈洁。


读书，干涉我读书的人都是坏人。我苦笑着对郑阳说。


不过陈洁很感激你啊，那个链子她一直珍藏着，前年她如愿嫁给了薛猴子。


我瞪大了眼睛，原来陈洁一直喜欢薛猴子啊！这么说我还做了件大好事啊！


郑阳被我逗得无奈大笑。


想起了一件让我记忆深刻的恶作剧。那是一堂语文课上，老师走到我桌前，照例要用我的卷子做标准为大家作讲评。我像往常一样从课桌抽屉里掏出我的红色书包。突然间啪的一声，我扔掉手中的书包，哭着大叫起来。语文老师一脸惊愕地把我揽在怀里，我指着书包结巴着说不出话。大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，一条食指长的绿色大豆虫正在我书包上挪着痴肥的躯体爬行……这件事惹怒了老师，还专门彻查了此事，可是最终没有人晓得是谁做的。奇怪的是，从那以后，恶作剧再也没发生在我身上。


这还是薛猴子干的，你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不被注意，就想了这招，拿虫子吓吓你，没想到你这么怕虫子，哭得那么惨。这让薛猴子很内疚，他突然明白自己一直在欺负你。那一刻，他告诫自己远离你，让你静心地学习。


我很无奈地向郑阳耸耸肩：我一根弦，一次只能做一件事。


郑阳笑了：你只是成熟得比较早，知道什么对你重要。你跟我们不一样，家里没背景，也不是本地人，除了用心读书，别无选择。我也是后来才体会到你那时的处境，只是有点晚了。


郑阳，谢谢你。你对我好，我知道的。女人心中藏了很多小秘密，留在心中就好。


没有开始的爱恋


我喝了口咖啡。你当我真的那么冷吗，我心里都清楚，只是我放在心里没表现出来而已。如果当年没有你直白的宣扬，田七那帮早熟的小混混们还不早就来烦我了。那时你是干部的儿子，谁敢惹哈。


郑阳苦笑了一下，我那时总是想，如果一直不毕业该多好。


少顷，他突然抬起头问我：午言，中学时你收到我写给你的信没？


那是一封我很想珍藏的信。里面藏着一个男孩子在爱情面前的自卑、忧虑、勇敢而又模糊不清。甚至他直白地问，在李公子、薛猴子我们三人中，你喜欢谁？不管结果如何，我要你知道，你是第一个令我心动的女孩。


我是从班主任手中接过这封信的。面对老师的不断盘问，我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，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。老师只得不再追问，只说了句：姑娘，把重心放在学习上，这个对你才是最重要的。离开办公室后，我哭着把信撕碎，丢在垃圾桶里。这种事决不能让母亲晓得，我是她的乖女儿。


我不敢看郑阳的眼睛。低头拿勺子搅着咖啡，摇了摇头。你写的什么，还能记起？我撒谎问道。


郑阳笑笑，已经不重要了，他说。


我会意地笑。没有开始的爱恋才可以保持这份纯真的美好。


分别时，郑阳和我拥抱。对我说，午言，是时候放开自己了，为自己寻一段幸福！


我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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