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恋爱上陌生人

上篇回顾：父亲的好脾气——两年前的一个黄昏，苏珊放学后，哭着跑回了家。跑回家的第一句话是，这学，我不上了。其时，父亲正在客厅里给心爱的二胡调弦，转动弦轴的手

初恋爱上陌生人 爱上陌生女子


十八岁那年暑假，我去了姨妈家。姨妈家是一个滨海城市，红砖绿瓦，再加上那些殖民时期留下来的德国老房子和海边凉凉腥腥的风，使这座城市充满了一种浪漫的旖旎，而我那时已经拿到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入学通知书，与其来说散心，不如说是来度假。


姨妈家的房子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，前面是大海，后边是德国人留下来的老房子，厚重而典雅，我常常会在黄昏的时候去海边散步。姨妈家在闹市区还有一所房子，大多数时候，房子里只有我自己。因为姨妈为了上班和生活方便，只到周末才会住到海边这套房子里来，所以，我会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大海发呆，海风把窗帘吹起很高，而我忽然感觉百转肠，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。


我想，应该有一个女孩子出现才好。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品尝就不再是寂寞了吧？


所以，我发现她时简直欣喜异常。


她在我姨妈家房子的对面三楼上，当她在阳台上出来做操时，当她给阳台上那些花浇水时，当她一个人在屋里换衣服时，我感觉自己的心扑扑地跳。


那实在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。不过二十岁吧，高高的个子，很白皙的皮肤，长长的腿像小马驹一样，在安妮宝贝的书中她说，“只要给我十分钟，我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与我有故事。”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，只要给我一个刹那，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她。


她的头发很长，像海藻一样披下来，青岛的夏天是腥的，所以，她常常每天洗两次头发，然后跑到阳台上来晾晒长发，隔着玻璃窗，我看到她赤着足，穿着白色的浴袍，坐在阳台上的白椅子上，像一幅画一样。


我就这样迷恋上了这个陌生的女孩子，甚至不去前面的阳台上看海了，甚至不去黄昏的海滩上散步了。


她居然没有发现对面有一个男孩儿在看着她，她有时不在，有时会在镜子前照很久，为了看到她，我买了一个高倍的望远镜，虽然知道这样做不道德——因为我在偷窥一个少女啊。


但我顾不得了，在望远镜里，她更美丽了，甚至，我能看到她脸上微微的汗珠，还能看到她脸上有几粒生动的雀斑，她的碎花长裙，她的让人想入非非的紧包着臀部的牛仔裤，最让我喜欢的，是她有一件非常美丽的紫色长裙，上面飘散着蓝色的花朵……


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，也和我一样是学生？还是已经工作了？但我敢断定，她肯定也是来青岛度假的，因为那房子里不曾出现过别人，何况，那座德国人留下来的老房子，的确被改造成了一家海滨度假别墅，并且价格不菲，住在那里的，外国人比较多。


所以，她的身份对于我来说是个问题。


有一天我看到她在看一本书，普鲁斯特的《追忆似水流年》，恰恰是我手中这本，我感觉有必要和她交流一下。虽然去和她交流是幌子，但最起码，我可以认识她了。


于是我整整一夜没有睡好，我在想见到她的第一句说什么。你好？不，太正经了，我想认识你？不，也小儿科了。


我就说自己喜欢她又如何？告诉她实情，有什么不好？我想，自己18岁了，有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权利了。


沉沉地睡去之后，我梦到了她，梦到她开了门，穿着那条紫色裙子，她说，我等你半天了，你终于来了。


醒了才知是一个梦，我觉得很失落，但还是洗了脸，换上干净的牛仔裤和白衬衣去往那幢楼了。


虽然那么近那么近，但我却觉得隔着山隔着海似的，心里的狂跳让我几次窒息，上到二楼的时候，我感觉自己走不动了，坐在木楼梯上发了一刻钟的呆，终于到了她的门前，没错，302。


我敲了门，门开了。


出来的，是一个外国男人。你找谁？他问。


那个女孩子。我说，昨天住的。


你在说什么？他好像很不明白，我今天来住的，带女友来青岛度假。


女友？当我正在疑惑时，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，个子矮矮的，戴着眼镜，我一下子绝望了。


她，走了。20天度假结束了，她走了。


找了一个长腿如小马驹一样的女友


大学四年的暑假，我一直住在青岛，所有人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来青岛，甚至寒假时我亦来过。


而且我总是在阴面的阳台上呆着，盯着302的方向，最后一年，我带了一个女孩子来。


她一直给我在大教室占座位，她还给我买好了饭菜等我去吃，笨手笨脚地织过一件毛衣给我，最重要的是，她皮肤白皙身材修长，特别是两条腿，长得像小马驹。


她叫林景，成了我的初恋女友。所有人都这么说，但我知道，我的初恋不是她，虽然第一次牵手、初吻全是林景，但是，有些事情，精神意义的层面和具体的一些东西是不一样的。


当我长长久久地看着对面时，林景说，对面有什么？302的阳台上，是一对老夫妻，不知是哪国人，老太太穿着鲜艳的红裙子，我对林景说：多漂亮的红裙子啊。


大学毕业我留在了北京，隔三差五，林景会来我的小屋，我们一起吃吃饭逛逛街，父母在为我们张罗着结婚的事情。


晚上的我是寂寞的，于是去打午夜热线，一个叫做“心灵站台”的节目，所谓的站台，也许只能稍做停留吧，但我喜欢女主持人的声音，那么磁性，非常性感，此时，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，我23岁了，懂得欣赏一个女人的性感了，即使是声音。


我喜欢听她念诗听，缓缓的声音在背景音乐之下那么美妙，她说起自己毕业的大学，竟然和我是一个学校，只不过她毕业的时候我刚刚去。


第一次打她电话的时候，我说了一句话：与君初相识，犹如故人面。是从她的声音我喜欢了这个节目的，而那声音，竟然没有任何隔阂感。


我和她说起曾经的暗恋，说起对一个女孩子的向往，当然，我只是云山雾罩地说了些片断，她静静地听着，然后对我说，每个人都会有那个阶段，以为爱上了那个人，其实只是爱上了一种想像。


她是这么告诉我的。我心里好受多了，时间长了，我和她成了朋友，偶尔她做完节目会给我打个电话，我们继续聊，什么都说，有一次我问她，你暗恋过吗？


她说当然。中学时，她暗恋过自己的老师，可是那老师已经结婚了，她带着怅然的口气，那口气里如我一样，有着淡淡的忧伤。


在她主持节目的时候，她会在中间插一些歌，莫文蔚的居多，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莫文蔚，她说，因为她有一种超然的忧伤。


在我们认识半年的时候我们决定见个面，我给她的礼物是莫文蔚的《i》，我们约定在北京一个酒吧里见。


只是梦中人


林景不知道我在和电台女主持人的交往，她开始购买结婚的东西，带着大红喜字的东西被一件件搬回家来，家里已经有了新婚的气息。


我并不是爱电台的女DJ蓝眉，我只是觉得寂寞。寂寞是一件灰色的披风，它罩住了我。


我坐在了酒吧里的角落里，我们约好是在酒吧的入口处见的，但我想还是躲在暗处吧，这种躲藏的心理让我有安全感。


然后我看到了蓝眉。


然后我呆住了。五年前的女子，还是长发，穿着紫色的裙子，上面飘散着妖艳的蓝色的花朵，她在张望着，似五年前的镜头一样。原来，我们一直在一个城市，原来，我找的人就在我的身边，原来，我们竟然是说了半年话谈了半年心的朋友！但此时我却无力上前，我能去说什么？我怕自己会泄露了我全部的秘密，我怕我会崩溃啊。


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慌，和对面的女子说起了一些明星，比如那个最近被绑架的明星，我们说他可能就是太有钱了。


我的心却扑扑地跳着。虚弱到无力再回一下头，她就在那站着，一分钟、十分钟、十五分钟……在约定的时间过了之后，她走了。


恍惚间，我接了她的电话，你为什么没来呢？我还想给你一张莫文蔚的碟呢。


对不起，我说，我临时有点事。我注意到自己说话时那种眼神，酒吧的卫生间有一面镜子，我站在镜子前呆了好久，直到，泪流满面。


一个月后，我与林景结婚。


电台的电话，我再也没有打过。因为我发现，有些事情，有些人，刚一开始就错过了，而错过了的那一个刹那，就是长长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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